,眼见这大夫都说了实情,也唯恐自己落下个服侍不周的罪名,连忙招认,是太太不叫她们说出去有孕一事。
陈炎亭听着,面上无喜无怒,半晌方才叫那几个丫鬟回去,仔细服侍太太,又令那大夫留下安胎的药方,放了他去。
待屋中空无一人,陈炎亭才在太师椅上坐了,目光落在一只留青竹刻松竹梅笔筒上,便信手取来,卧在手中把玩。
这是他的亡妻程初慧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独属于他的物件儿了。
程初慧离世前,曾吩咐心腹婢女将自己一应物事诸如书信手稿、乃至于手帕香囊一一焚毁,更甚而连簪环首饰,除去分赠了以往闺中姊妹,余下的也都存在宋母处,做了陈婉兮的陪嫁。
只除了这个,大约因是早年间送他的书房用具,所以忘了。
这笔筒,是她新手挑的,用料不算华贵,只是竹子,唯独手艺难得。留青不易做,既要不伤了竹肌,又要雕刻出花纹的深浓浅淡,实在考验匠人手艺。这一只笔筒,其上雕刻的岁寒三友栩栩如生,又是竹子所做,拜访于书房,实在很衬这一室的书卷气。
随着年份推移,竹身已逐渐泛出了紫红色,更彰显出了岁月沉积的厚重。
程初慧,便是这样一个女子,光华内敛韵味深长,越是靠近她便越难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
打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起,陈炎亭便晓得,自己怕是这一世都离不得她了。
小程氏再度有孕的消息,并未让他生出什么欢喜之情。
在府衙里办公之时,听到小程氏同陈婉兮发生争执而昏倒的事,他的心中竟还有几分暗喜。便可以此为借口,早些归府见到女儿了。
今日,是他长女归宁的日子,自从宋母送了口信过去,他已盘算许久了。
陈炎亭不住摩挲着那留青笔筒,喃喃自语着“阿慧,咱们的女儿是越来越像你了。看着她,我就会想起你来。我把她嫁给了于成钧,不晓得你可还中意这女婿”说着,他自嘲一笑“她好像是不大乐意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进谭家的大门”
说着,他将笔筒重重搁在了案上,话锋陡转“你在那边也要记着,你永远都是陈氏妇”
清隽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