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氏见女儿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都是一家子姊妹,又说这个做什么好好的姊妹情分,平白的就生分了。”
陈婉兮面上笑意越深“三妹妹才与她姊妹情深,我同她可没有什么姊妹情分”
小程氏没想到她竟是丝毫不肯相让,原本的打算是气盛过来,捏着她继女晚辈的身份,先压倒她,再拿言语慢慢的收服了她,才好说底下的话。谁晓得,这大姑娘比往年做女儿时更加难缠了,一丝情面也不留的,这般再缠下去,余下的牌也就打不出去了。
小程氏便绕开了此节,只笑道“如今外头人都传,肃亲王妃如何有才能干,连太后娘娘也称赞有加。咱们府上出去的姑娘,能有这般赞誉,咱们也都与有荣焉。”她话到此处,忽而一转“但,大姑娘既做了王妃,外头说话行事也都好,怎么倒把长辈跟前的礼数都忘了这回府省亲,见过了老太太,便该来见母亲,怎么倒在老太太的房中坐了这许久时候叫我这做母亲的苦等不来,倒还得亲自动身来看女儿呢”
她这话虽变了个口吻,实则同陈娇儿所说依旧是一个意思。
陈婉兮见这小程氏不肯死心,兀自抬出继母的身份来压自己,不由冷笑了一声“太太这话当真有趣,我是出了阁的女儿,在外有无赞誉,同太太有何相干呢”
一句话,将小程氏噎的脸上一红。
但听陈婉兮继续说道“我今儿回府,是作为侯府嫡长孙女的身份来瞧老太太的,看看我的祖母在府中过的可还好,与旁的人可不相干。太太要同我论礼数,我是朝廷敕封的肃亲王妃,太太则是侯夫人,太太倒先要向我见礼才是,这先国礼再家礼方是正理。太太这般计较礼数,不若先把国礼行起来,我再跟太太好生论一论家中的礼数。”
一席话掷地有声,陈婉兮坐正了身子,一双美眸盯在小程氏脸上,好整以暇的似是在等她给自己见礼。
看着陈婉兮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目光之中满是轻蔑鄙夷及冷淡的嘲弄,小程氏只觉得一把火直烧上头顶。
她的脸顿时涨的通红,连着脖子也粗了一圈,因想着陈婉兮不好对付,便向着宋母高声道“老太太,您听听大小姐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是她的娘,进来这半日,她连动也不曾动一下,倒坐着要我去跟她行礼,可成话么”
宋母正要说些什么,陈婉兮却已先含笑开口“太太这话说的好,老太太是你的婆婆,你连通传也不得就直直的闯了进来,成什么样子老太太慈和,不跟你计较,你又在这儿高声喧哗,嚷闹生事,莫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上了年纪经不得人吵闹,这又成什么样子太太和我说礼数呢,我倒要先问问太太,如此对待自己的婆母长辈,可是弋阳侯府的礼数”
小程氏被她这番质问弄得瞠目结舌,不过是一段日子不见,这丫头可就历练成这副模样了。
往年,陈婉兮尚未出阁时,虽也是个刻薄冷淡的脾性,同自己也不大对付,但好歹还算敬着她继母与侯夫人的身份,自己尚且能压制着她。
原本想着,唆使着侯爷李代桃僵,把她嫁给那个神嫌鬼憎的三皇子于成钧,也算借机除了这眼中钉。叫外人看着,还道她这个继母大度贤惠,与皇室联姻这样的大好机会,倒送给自己的继女。
然而那时候的小程氏,实则是怀揣着极其阴毒的心思。
于成钧不受皇帝喜爱,顺妃也失宠失势,这但凡还有几分想要向上争荣心思的人家,谁也不愿将女儿嫁过去。
再则,于成钧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气,这姑娘嫁过去天长日久怕是要受折磨。生为妇人身,苦就苦在这上头,总要仰赖着男人过日子,即便是出身豪门世家的小姐亦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