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侯府之中,她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个嫡长孙女了。
祖孙两个说着话,外头有人来报说大小姐又送了几匹绫罗绸缎、几斤的人参鹿茸,都是上好的东西。
门外廊上,适才迎接陈婉兮的妇人在窗下听觑了多时,不由咂着嘴,脚下抹油般一溜风的往外去了。
她要去的不是别处,便是如今的侯夫人小程氏的居所。
这妇人姓王,是侯府的管事娘子,人都叫她王嫂子。
自从前头程初慧过世,她便在小程氏手下听命,这会子自然是抢命也似的通风报信去了。
这时候,小程氏正在上房里坐,同自己的两个女儿吃茶说话。
陈婧然新寡,穿着一身素淡的装扮,头上还插着一朵白绒绢花,垂首缩在炕角上,低眉顺眼,半分大家小姐的气势也无。
小程氏的另一个女儿陈娇儿也从婆家回来看妹妹,她实在不算这家的人,只是仗着母亲妹妹时常过来走动。
小程氏瞅着自己这一双女儿,只觉得心里窝火,一个两个都上不得台面,半分用场也派不上。
若是个儿子也好,偏偏是两个闺女,还有一个不是这家的种
陈娇儿开口“娘,你也别骂妹妹了,这是没法子的事。妹夫死了,人家不容,妹妹除了回娘家还能怎样”
小程氏一扬手,将手中茶碗里的剩茶泼了出去“男人死了又怎样横赖在他家不走,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把人扔出来不成自己不中用,倒回娘家来瘟着。我能指望的上你们哪个”
陈婧然听着母亲狠厉的责骂,不由抬头,触到母亲那艳丽却又狠绝的眼眸,忍不住的一阵瑟缩重又低下了头去。
陈娇儿倒是泼辣些,并不怕骂,说道“如今已是这样了,娘你再骂多少也不中用。妹妹到底年轻,再嫁也是容易。”
小程氏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的轻巧,咱们府上这个境况,还能找什么样的人家她又是个寡妇,像样的门楣,哪个肯要再说,即便改嫁,咱们家如今的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出得起陪嫁”她越骂越气,忍不住向着陈婧然的额角戳了下去“没用的丫头,出来时没带把儿也就罢了,如今连个婆家也存身不住,还得叫老娘为你操心谭家老二不是没成婚么你就不晓得用些手段捆住了他”
陈婧然讶然,原本雪白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母亲,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娘,你这是让我”
小程氏抬起眼角,瞪了她一眼“谭家可是皇商,在他家里站稳了脚跟,你这一世都不愁吃穿了,连带着也能帮衬帮衬娘家。我记得谭家的老二不止没成婚,房里连个用着的丫头也没有。这世上猫儿哪有不馋腥的,何况他正当年。你又不是黄花闺女了,怕怎的”
陈婧然羞的几乎无地自容,她没想到自己的亲娘竟然会唆使着自己去勾引小叔子。
然而她却忘了,当初她母亲嫁到陈家来,手段可也不怎么光彩。
小程氏挪了挪身子,似自言自语,又似斥责陈婧然的恨恨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叫人家挑了理,把你轰出来。”
陈婧然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子,心中一片茫然。
生不下孩子,难道该怪她么自嫁到谭家,丈夫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两人连一年的夫妻都没做完,那人就一病死了。
母亲提起谭家二爷,陈婧然不由也想起了她那个小叔。
她很怕这个人,从成婚第二日为公婆奉茶时,她便从这个男人眼里看见了冷淡和鄙夷。她不知道这个小叔为何这般厌憎自己,但本能的绕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