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稳了稳心神,不答反问“那么,皇上以为臣妾为何要关切肃亲王,甚而要帮着肃亲王府”说着,她忽而将明乐帝手中的汤匙与碗一并夺了过去,故作娇态嗔道“皇上既厌烦臣妾,臣妾也不敢来讨皇上的嫌,臣妾这便走了。”言罢,她转身欲走。
她这般甩脸色给皇帝,明乐帝却高兴起来,双臂一揽,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膝上,低声道“就是这么小家子性格,白说你两句,就要撒娇闹脾气”
宜妃撅嘴抱怨道“皇上这样怄人,倒说臣妾小家子性格。臣妾就是个上不得台盘的人,皇上倒是别要臣妾呀。”嘴里这样讲,却并没有动弹。
明乐帝呵呵笑了几声,又道“只是近来这些事,闹得朕心烦罢了。遍京城谣言满天飞,真正是不成话肃亲王,也未免过于心急了。”
宜妃微微侧首,问道“皇上以为,这些谣言是肃亲王府命人传出来的可有什么依据么”
明乐帝斥道“朕也曾私下派人查访,但传这些话的,不过是些市井闲汉,无知百姓,倒也没什么可疑迹象。然而,这不是他,还能有谁他这是在府中关久了,心中烦躁,想借由此事来胁迫于朕,好放他出来罢了。原本,那些事业已处置的差不多了,朕放他出来也无甚不可。然而他如此作为,实在叫朕恼火”
宜妃浅笑道“皇上,臣妾却以为,此事绝非肃亲王所为。”
明乐帝奇道“为何”
宜妃说道“皇上试想,如若肃亲王果然急欲出来,那他应当径直上书恳求皇上才是。他明知如此作为,皇上必定会迁怒于他,为何定要强行如此这真正是愚不可及。臣妾以为,肃亲王能征善战,颇通谋略,不该会出此下策。”
明乐帝沉吟道“然而”
宜妃微微一笑,轻轻说道“皇上,臣妾倒不知,原来当年肃亲王才出生时,竟有国师替他相面,说他命征龙相之兆其实呢,王爷是皇子,是皇上的儿子,能有如此命格也不算稀奇。只是,如此久远的故事,怎会忽然间被翻出来,流传于大街小巷呢”
明乐帝似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冷,半晌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他又问道“如你所说,这件事竟当真和他无关么”
宜妃微笑道“皇上心里其实早有决断,何必定要臣妾来提醒皇上圣明,自然不会落了小人圈套,白白辜负了父子之情,又折损了一员干将。”
明乐帝看了她半晌,忽然朗声笑道“你说的是,朕心中早有决断。朕预备放肃亲王出来,下旨令他前往山西河南一带治理蝗灾。如此一个可用之才,可不能白白埋没了”
实则,明乐帝心中亦是犹豫不决,他知晓于成均想要出来做事,却又不甘心任凭这个儿子摆布。
倒是宜妃这番话,令他警醒。
这件事,其实未必是于成均的手脚。当年,那国师替于成均相面之后,便辞去官职,云游四海去了。他曾私下派南华党查访,竟发现此人同于炳辉的生母是同乡,然除此之外,倒也没发现别的。
既是如此,灾情又盛,他何不顺水推舟,就让于成均出来,顺了民心,也算弹压了于炳辉。
明乐帝生平最为厌恨的,便是人在他面前耍花样玩心计。
于成均有才干,他是知道的。
他能将这场天灾消弭平定,便是解了大燕的眼前之困。
有功当赏,有过自然也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