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钧听着,半日不言,良久他忽然将碗中的肉粥两口扒尽,又喝问道“就这些东西么”
那小厮吓了一跳,不知王爷为何忽然动怒,忙回道“就、就这些,娘娘平日里晨食只一碗粥同些佐粥小菜,今儿还是王爷回来了厨房才又额外备了一碟银丝卷。”
于成钧又问道“厨房可有大饼”
小厮一怔,旋即摇头“厨房向来不备这个。”
于成钧便自怀中摸了一串钱出来,撂在案上“去,到街上饼铺里买几个大饼回来”
小厮只觉得有些发懵,愣怔问道“爷,买大饼做什么”
于成钧虎目一瞪,喝道“自然是吃的,难道拿来喂猫”
小厮打了个哆嗦,揣了钱串,掉头就跑,跌跌撞撞的出门而去。
于成钧仰靠着椅背,长吁了口气,他望着窗外一片竹子,目光深远,心中五味杂陈。
虽是猜到了她这三年该是不易的,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艰难。恶仆刁钻,又远在庄上,极难整治,何况还是他母亲的家奴。所谓狗仗人势,也难怪他们连王妃也敢欺凌。
然而,她却单靠着自己的才能手腕,将这些人一一镇压收服。他归来时,见到的是一座井然有序的肃亲王府。
这底下的艰难和辛苦,不言而喻,她在给他的信里,竟是一句也不曾提起,只说万事安好。
这般想着,于成钧越发的不是滋味儿起来,自打娶了她,什么好的也没能给她,反倒把她一个人丢在京城,陷进了这泥淖一般的境地里去。
而母亲,对这个儿媳不仅没有丝毫的庇护,反倒雪上加霜。
于成钧的眸色,越发乌黑深沉。
他打开书奁,将那盒胭脂重新取出,开了盖子,芳香的气息再度席卷而来,仿佛她的亲至。
“爷”
那去买饼的小厮已然折返,抱了一堆热气腾腾的大饼,正立在地下,怯生生的说道。
于成钧抬眼扫了一记,颔首“倒是快,拿过来吧。”
王府出去,不过一射之地,便有个卖大饼的铺子。府中的杂役,时常在那儿买饼吃,所以这小厮去了一忽儿功夫就回来了。
当下,他上前将包着油纸的大饼放在书案上,看了一眼桌上早已空空荡荡的菜盘,又说道“爷,小的去厨房再拿些小菜吧”
于成钧摇头道“不必,这般便够了。”
小厮疑惑道,这一口菜没有,这粗干饼子要怎么吃得下去他瞧见于成钧面前摆着的胭脂盒子,恍然道据说这位王爷有吃胭脂的怪癖,难道要拿胭脂就饼子这可是什么神仙吃法
于成钧自是不知这小厮肚里所想,他将饼子一撕两半,在小厮诧异的眼神之中,蘸着菜汤,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还是这般吃着痛快
于是,肃亲王府在肃亲王归府第二日清晨,又传起了两则言语。
一则是,王爷有怪癖,专爱吃胭脂;另一则是,王爷嫌王妃预备的饭食吃不饱肚子,竟另拿钱叫小厮去外头饼铺买大白面饼回来吃。
这话传到陈婉兮的房中时,她正抱着豆宝,同琴娘说话。
服侍于成钧的小厮传完了话,又道“王爷今儿要进宫面圣,中午大约不回来,娘娘不必等候。”
陈婉兮点了点头,打发了这小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