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妁神情轻颤,少顷,又缓出笑意“好,那你在这儿待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但我不要你拜我,你去屏风后待着,爱干点什么便干点什么,我让人上茶和点心给你。”
夏云姒欣然答应,就自顾自地去了屏风后面。夏云妁唤回了宫人,很快给她上了点心和茶,又取了几本书、还拿了些针线,方便解闷。
但整整大半日,她什么都没有做,连茶水都没喝上几口。
她一直在透过屏风的缝隙,盯着姐姐看。
真开心,此情此景,看姐姐干点什么她都开心。
一切恩怨终于彻底终了,江山也没有太多动荡。往后的路,她们姐妹又可以继续一起走下去了,孩子们也都会好好的。
当年进宫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
傍晚时分,外命妇们终于告了退,太妃们与嫔妃们问安后也都没有再留太久。殿里热闹散去,僵坐了大半日的夏云妁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就悠然踱向了屏风“来吧,吃饭了。”
她伸手就拉她,夏云姒也自然而然地由她拉着起了身,两个人牵着手踱去外殿。
走了好一段,她们才忽地先后回过神,蓦地都笑了。
这几年都是这样,不经意间的一些相处,和小时候别无二致。
夏云姒小时候脾气不好,常闹脾气,尤其是被长辈责骂之后,总爱一个人待着,自己哭自己生闷气,不和人说话。
夏云妁哄她也没有用,后来她见哄不住就不哄了,只是会在用膳前再去找她。
“来吧,吃饭了。”每次都是这样一句话,边说边牵住她的手,理所当然地将她往外拉。
很神奇的,赌气中的夏云姒竟然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她闹过。每次都乖乖跟着她走,哭唧唧抹着眼泪蹭去餐桌边。
夏云妁在这个时候总会当看不见她在哭,衔着笑给她夹她爱吃的菜。
一转眼,都与那个时候隔了五六十载了。
夏云姒忽而鼻中发酸,眼眶一红,眼泪便涌出来。
“”夏云妁刚从鱼腹上撕下一块肉要夹给她,见状锁眉,“怎么了,你多大了,还哭。”
一壁说着,她一壁将那块鱼肉先放进了自己碟子里。
“不许哭了,一会儿宁沅还要过来问安,非笑话你不可。你要还要回府,让徐明义看了只道我欺负你,日后可有理由不让你进来了。”她边说边挑鱼刺,宫人忙要上前帮忙,被她摆手挡开。
夏云姒哭得更狠了。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若她在哭,姐姐给她夹鱼肉时就会多一道工序,先为她将鱼刺细细挑掉再给她吃,免得她边吃边抽噎,一不小心卡了刺。
数载过去,情谊如旧。
一路走来,夏云姒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好人还是恶人,只觉一切终究都值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