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步入外殿,她恰好出来,视线一触,她忽而踮脚,往他唇上轻轻一啜。
那咒骂之声蓦然滞住。
她笑颜明媚地回头,朗朗扬音“太上皇安心养病。臣妾如今才二十七岁,必不辜负姐姐遗愿,自会将日子过得尽善尽美。指不准还能再给宁沅宁沂多添几个弟弟妹妹,逢年过节时,一家人必定热热闹闹。”
说完,她又亲了徐明义一下。
“贱人”后面的骂声再度掀起,“贱人朕会将一切都告诉宁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死无葬身之地,听起来多狠。
只可惜这话由现在的他说出来,显得外强中干了。
而其实,她也并不怕他将这些告诉宁沅,因为她事实上并不曾再造一份姐姐的遗书去骗宁沅。
她原本是想那样做的,她甚至从进宫后第一次看到宁沅起,就在一遍遍地设想来日要如何那样骗他。
与宁沅道明一切的那天,她原本将遗书都准备好了,却当着宁沅的面一把火烧为灰烬,她告诉宁沅“我原可以以逸待劳,拿这遗书让你直接应了我的要求,但是,罢了”
她觉得这么多年下来,宁沅给予她的信任,比她给予宁沅的要多。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开诚布公。
她问宁沅“你母亲没留下过这样的遗书,临终之时却当真与我说过不想与你父皇合葬、不想来世还与他做夫妻的话,你信不信”
宁沅懵然良久,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我信”
夏云姒重重舒了口气。
她一字一句地将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真怕宁沅不信。那她便会功亏一篑,姐姐的遗愿也再无人能够完成。
还好,她赌对了。
日后她便不必对宁沅心存愧疚那一刻她才忽然觉得,日子大概是该轻松起来了。
两日后,皇贵太妃起驾回宫,皇帝率领百官亲至宫门口相迎,一时阵仗倒也颇大。
夏云姒边与他说笑边往里走,走了好一段,宁沅才迟疑着开口“姨母,我父皇”
她侧首看去,宁沅眉目间多有愁绪,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一叹“姨母别生我的气,他毕竟是我父皇。”
“我明白。”她笑笑。
她也并不想让宁沅记恨生父,自更能体谅他的心绪复杂。于她而言,只要他能将生母的遗愿完成便是了,至于心底对父亲仍有几分记挂与感念,那是人之常情。
她便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你父皇自有太医和宫人们妥善照料,你好好料理朝政,莫让他担心就是。”
宁沅点点头。
她顿一顿,又直言告诉他“但你与方氏的婚事,还是早些办了吧。”
这是绕不过去的事。
虽然本朝皇帝皇子大婚的通常都要等到弱冠之年,可眼下的情形实在特殊,不知太上皇何日就会驾崩。
若非要等,倒也不是不能等。可若要偏生等到准备成婚只是太上皇恰好驾崩了可如何是好三年孝期总是要守的,若到二十三四才大婚,于皇帝而言就太晚了。
如此,自是宜早不宜迟,早些又还能有几分冲喜的意思,也讨个吉利。
宁沅对此没什么意见,点了头“年后着礼部安排。”
夏云姒颔一颔首,二人静静地又行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成婚之后,好好待方氏。”
“你总会有别的嫔妃,也总会宠别的嫔妃。但莫让她像你母亲一样活得那样委屈、走得那样不甘。”
宁沅怅然,抬头间目光略过亭台楼阁间掩映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