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不断向前滚动的车轮, 那么在背后推着车轮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想要。
有些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小, 一顿炸鸡、一场音乐会就能让他们满足;有些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大,大到要把整个种族都拖下水, 要让整个世界来给他们做垫脚石。
普通人想要平步青云、豪宅美眷;演员想要名扬四海、荣誉加身;超级罪犯想要制造混乱、证明观念;超级英雄想要保护世人、维护正义。
这是“想要”。
活着也是一种“想要”。
当一个人满足于随遇而安, 并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太差, 而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太少。当一个人喝尿液吃粪便挣扎求生,并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太强,而是因为他想要活着。
你想要的欲望有多强烈,你为之付出得就有多情愿、多主动、多持久,而这, 便被人们统一地冠名为“意志”,掩盖了背后的本质。
意志力是个伪命题,一个光鲜漂亮的躯壳, 它根本基于欲望才存在, 永远无法单独出现, 永远无法被锻炼“好好磨练意志”, 可笑。
只有当人有“想要”的东西时, 才会顶着外界环境的重压, 顶着生理和心理的疼痛, 上刀山, 下火海。
詹妮弗也不例外。
无论观众怎样赞许她的“强大意志”,她现在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生命,也是在为赢得这场游戏而咬牙坚持。
两个退赛组员留下的道具都派上了用场, 他们柔软的里衣被裁开,背包同样被大卸八块,用来给大腿上的伤口加压,给手臂的断处增添缓冲物。
詹妮弗边吸气边收拾好伤口,然后撑着树枝颤颤巍巍地站起,试着把右腿落地。
不行,做不到。
脚掌才一碰到地面,她的面部表情就有片刻的扭曲。
雅各布在一旁洞若观火“你这副样子怕是走不了,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半天再说吧。”
听到他的劝解,詹妮弗又忍着疼痛走了两步,不得不承认这条右腿几乎等于废了一半。
她摸了摸伤处外侧的皮肤,感觉整条腿都在随着心跳突突地发热发胀发痛,触手处像火烧过一样灼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确实是不能走了。
她终于抿了抿唇“就算要建营地也不能在这里。这一块河岸都是我们几个的气味,森林里的动物很可能会找过来,最好到下风口避风的地方去。”
这样一来风不会把血腥气传得太远,安全稍微有点保障。
雅各布点点头“来吧,我扶着你。”
他们缓慢地朝下风口移动,行李都背在完好无损的人身上。
走到半路时詹妮弗忽然看向后侧的森林边缘,只见一个棕色的影子在那里像疾风边忽闪而过,飞快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她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雅各布忧心忡忡,“这片树林的野兽太多,你的伤势又那么重。等会儿找到避难所之后你先休息,我做个木筏,下午出发。只要你能扒住筏子,我完全可以撑着木筏走。”
木筏漂流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们彼此都知道开放性伤口泡在水里很容易造成感染,但他们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一茬。
詹妮弗的腿至少需要两三天才能摆脱随时崩裂的危险,可现在是比赛开始第九天,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冒风险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