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寒月就开心了,凑到蜡烛边上,轻轻一口气,灭了灯。
睡前吃了热辣的东西,一夜无梦,第二日起来,刚洗漱完,谢忘之和楼寒月就急匆匆地跑去大厨房,赶着去备宴。
除夕宴是一年里难得的大宴,皇帝宴请群臣,这天从寅时起到来年初一的丑时都别想歇着。谢忘之倒还好,女官知道她的来历,她向来只忙前半夜,后半夜趁着宴没散,还能赶着见阿兄和阿耶一面。
今年也是,忙到差不多亥时过半,孙典膳进厨房来拍了谢忘之的肩膀一下。谢忘之会意,跟着孙典膳偷偷溜出去,出了尚食局,再走几步,果真看见宫道上站着个年轻郎君,身姿挺拔,眉眼间和她有几分相像。
四面无人,谢忘之也不憋着,小跑过去,直接扑进谢匀之怀里,一把抱住阿兄的腰,脸埋在他怀里“阿兄。”
“别抱这么紧。”谢匀之心说这可真是甜蜜的痛,拍拍妹妹的肩,“阿兄在呢,跑不掉。”
谢忘之听话地松手,退开几步,吸吸鼻子“小半年不见,阿兄还好吗”
“好着呢。若是阿耶不和我提议亲的事儿,我大概能更好。”谢匀之不想提这个,上上下下看看谢忘之,抬手比划两下,顺手摸摸谢忘之的头,“行啊,长高不少。”
“别摸头,会长不高。”谢忘之赶紧把头别开。
“小娘子长这么高干什么”被谢忘之瞪了一眼,谢匀之赶紧改口,“有的长呢,放心,至少得再长这么一截。”
他在自己下颌往上偏一寸的位置比了比,谢忘之仰头看看,对这个高度还算满意“算你会说话,不然我打你。”
“怕了你了。”谢匀之随口回复,从袖中摸出个红封递过去,“喏,压岁钱。”
谢忘之一愣“这还没过子时”
“我偷跑出来的,今年宫宴上有两个道士,说是要卡着子时正中替陛下贺年,陛下大喜,让我们都留着看,我还得赶回去呢。”谢氏从前朝起就信天师道,谢匀之倒不讨厌,“阿耶和夫人还在宴上,过不来。”
听他提起,谢忘之原本还在笑,笑意顿时收了起来。其实她觉得这两个人不来也挺好,往年见面也只是尴尬,她拿了阿耶给的压岁钱,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却空空如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不如现下和谢匀之相处自在。
但这话说出口就显得没良心,谢忘之憋了一会儿“那真可惜。”
谢匀之一看就知道妹妹言不由衷,不逼她,视线一转“哟,怎么还有只猫,这猫哪儿来的”
谢忘之早年老是被谢匀之骗,谢匀之这人张口就来,“天上有会飞的大鱼”“墙头有长了人脸的蛇”,什么话都能随口说出来,她才不信“你别想骗”
“这猫好凶啊”谢忘之话还没出口,谢匀之先“嘶”了一声。
谢忘之赶紧看过去,在墙头看见一只漆黑的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视线再一转,看见谢匀之脸上一个灰扑扑的梅花印。煤球到底是能扑鸟的野猫,估计是从小爱猫的谢匀之想摸,反倒被煤球拍了一掌。
“阿兄。”谢忘之在心里谢了煤球没用爪子,掏出丝帕递给谢匀之,“擦擦吧,脸上脏了。”
谢匀之还真没见过这么凶的猫,接了帕子,胡乱擦了两下“还脏吗”
“不脏了。”
“行,那我回去了。你乖啊,什么时候想回家,给我来个信。”谢匀之转身就走。
“好,阿兄再见。”一年也见不上几回,平常想着,但等真见面,好像也就这么回事,谢匀之这人还十足欠揍,谢忘之挠挠脸,忽然想到什么,“哎,阿兄,帕子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