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忘之一愣,没来由地抬手,摸过眼下,像是借着那地方和他短暂地牵手。她同样看着李齐慎,沉默很久,忽然垂下眼帘“是啊,我是想着事儿呢,不然也不至于连这个糕都做不好。”
肯说就好,李齐慎微微一笑“是什么”
谢忘之又沉默了,在心里演练一番,斟酌着该怎么问,片刻后才再度开口“上回你没告诉我,我以为你是不知道,但我现下想想,你大概是不好说吧我想知道的事情其实就这么一件,雨盼她”
她顿了顿,抬眼看李齐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来了。
这话真不好答,李齐慎难得无言,也沉默片刻“我知道,只是当时不好说。”
“嗯。”谢忘之应声,呼出一口气,“那现在告诉我吧,她怎么了”
“她是被人掐死的。”
“谁”果真如此,一瞬间谢忘之感觉心跳都快起来,她舔舔嘴唇,“你知道吗,是谁”
“我托乐言去问的,含象殿那边咬死是自缢,但颈上的勒痕不对。能让他们这么隐瞒,再想想近来的那几个道士,”李齐慎笑出点讥讽的意思,声音淡淡的,“若我没猜错,是我阿耶。且恐怕她生前不只是被掐杀。”
中间的话不用多说,谢忘之不傻,大概猜得出是怎么回事,她一时答不出话,没敢继续看李齐慎,后退一步,扶住了身后的灶台。她觉得有点晕,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跳。
原来如此,原来姚雨盼是这样死的。
耻辱、恶心,至死都不得安宁。
年前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巧笑倩兮,想着要攒钱寄回家,免得家里的弟弟妹妹难过;可她没挨到那一天,不过十几天,红颜成枯骨,一卷破草席当做棺椁,死后还要受薛歌书的嘲笑。
时过境迁,刚刚得知噩耗时的悲戚被时间冲淡,如今知道真相,从心底冲出来的就是怨恨和愤怒。这感觉比当时让太子妃借故罚跪时还明显,和血气一起直冲上来,恼得谢忘之晕晕乎乎,不自觉地收紧手,修剪得宜的指甲在掌心里掐出深深的红痕。
这就是为君者吗为君者是人,其他人就不是吗凭什么
凭什么
谢忘之死死低着头,额发垂落,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李齐慎猜得出她在想什么,这种感觉他经历过无数次,甚至比她更深,让他想起来都咬牙切齿。
“所以我才赶来,让你去清思殿,等熬过采选才回去。这次采选的宫人,恐怕命都悬在丝上,即使能逃过我阿耶,取炼丹用的东西,也太伤身了。”但李齐慎只是接着说下去,语调平静,“我没那个本事,我救不了她们,我只能保你。只要你在清思殿,就绝不会遇上这种事。”
“我明白。”谢忘之嘴里发苦,她知道李齐慎也没有办法,并不怨他,她只是觉得难受,“那太子呢他也不行吗”
“皇帝还走得动之前,哪个太子有那么大的权力何况他”李齐慎不打算在谢忘之面前说李琢期什么,换了个说法,“他若真有那么大胆,也不至于保不住未婚的妻子。”
谢忘之愣了“什么”
李齐慎本来没想着把这事儿说出来,但既然都提到了,他也不避讳,只是隔墙有耳,他不能大喇喇地直接说。
“失礼了。”他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松松地揽住谢忘之,下颌卡在她肩上。若是有人匆匆瞥见,大概会以为这是少年和女孩耳鬓厮磨,但李齐慎贴着谢忘之的耳朵,低低地说着宫里隐藏的秘密,“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