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清思殿的七殿下。”崔适浑然不觉, 笑吟吟地说完, 撞上谢忘之惊诧的眼神, 才发现这小娘子不太对。
风灯照得远,分明是暖黄的光, 打到谢忘之身上, 照出漆黑的长发、藕色的襦裙。她肤色偏白,原本健康红润,这会儿却是煞白,眼瞳都微微缩紧, 不像是在厨房里和认识的人聊天, 倒像是被雷劈了。
谢忘之一撑灶台, 起身,立即低头屈膝, 匆匆地说了句“奴婢告退”, 看都没再看厨房里两个郎君,提起裙摆往外跑,关厨房门时还格外用力,仿佛泄愤。
“砰”一声, 门被砸回门框, 崔适惊了, 挠挠脸“她平常脾气没这么大吧”
李齐慎不想理他, 忍住在厨房里动手的冲动, 伸手一格, 从空出的间隙里追出去。他一开门,先吃了口扑面而来的冷风,呛得咳了两声。
他一边咳嗽一边跑,吃了一肚子的冷风,好不容易追到谢忘之住的屋子,女孩却快他一步进门,就在他眼前一把甩上门。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往后避,恐怕高挺的鼻梁得撞塌一半。
对付谢忘之,显然不能踹门,李齐慎没辙,暗搓搓地挪到窗边。煤球不在,他没猫爪子可用,只能用自己的爪子,指节屈起,轻轻叩了两下。
窗上立即投下来一幅仕女画,女孩的剪影漂亮流畅,肩颈优雅像是啜水的鸿鹄,她还拆了花钗,长发温婉地淌过肩头。
可惜她这个人不太温婉,伸手,一把上了窗的插销。
大明宫里没有能瞒一辈子的事,李齐慎知道自己早晚会瞒不住,做好了打算在离宫前和谢忘之坦白,万万没想到崔适来这么一下,把他的打算拆得七零八落,准备好的话一句也用不上。
他沉默片刻,趁着谢忘之还没走,赶紧试探着问了一声“你生气了”
谢忘之心说废话,隔着窗纸,看着外边那个冷丽的剪影。她心里憋着气,恼得她想打人,开口却温温柔柔,客气疏离“夜深了,殿下请回吧,奴婢要休息了。”
这就是逐客了,李齐慎也不好硬推门进去,只能温声说“好。那我明早再来,好眠。”
谢忘之别扭地应了一声,折回榻边,凑过去吹灭了灯。
屋里霎时暗下来,李齐慎看不到女孩的影子,所幸他耳力好,听见里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她是上榻睡了。夜里实在太冷,他也不想打扰谢忘之,在窗外站了会儿,转身往正殿走。
他们俩扯了这一会儿的皮,崔适总算把事情想明白了,从道上过去迎李齐慎,臂弯里还卡着那盏风灯“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开心。”李齐慎答非所问。
崔适愣了“啊”
“所以,”李齐慎抬眼看崔适,笑吟吟的,眼瞳里却犹如冰花冻结,他轻轻地说,“我想打你一顿开心一下。”
“别”崔适知道他真干得出来,赶紧试图保命,“先别动手,容我说完。”
李齐慎懒得打他“说。”
“我瞧着那小娘子是老实人,温温柔柔的,也有善心。可性子越温,越老实,发起脾气来越难哄。”崔适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不过这回算是我的错,我们一块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请罪去。”
“怎么”
“是这样,我出身就摆在这儿,祖上就没几个正经人。”崔适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摸摸鼻尖,“哄小娘子嘛,我和你说说”
李齐慎看了崔适一眼,舔舔嘴角“且说。”
谢忘之不知道李齐慎和崔适背后商量什么,她压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