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个头
贾玩将目光落回到赵轶身上,道“先前臣不是派了家人去接张友士吗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所以特意来禀告殿下一声。”
赵轶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想说话,目光渐渐黯淡。
一句“臣”,一句“殿下”,仿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的遥不可及 ,连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只听贾玩又道“臣在江南,也学过几天医术,若殿下不嫌弃,臣先帮殿下看看,如何”
赵轶好一阵没有答话,贾玩又问了一声,才听见赵轶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贾玩掀起衣摆,在赵轶面前半蹲下来,手按上他的膝盖。
指尖落下的一瞬,感觉赵轶身子微微颤了下,贾玩愕然道“殿下很冷”
赵轶闭了闭眼“不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
从来没有这么暖和过。
当白净的指尖触到膝盖的一瞬,他几乎竭尽全力,才抑制住咽喉深处那一声满足的呻1吟。
就像干渴太久的人,终于喝到第一口清泉,幸福满足的几乎泪流满面。
七年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在狭窄幽暗的船舱里,男孩低着头,在他的伤腿上一寸寸按着,低声说“人贩子都该死”
他一直以为,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难熬、最不堪的一段,后来才知道,那段时光,恰恰是他这一生最温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赵轶看着贾玩。
他长大了,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好像变了很多 ,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从头发丝儿,到指甲盖儿,都比别人好看了一万倍。
安静的时候,永远都那么慵懒自在,仿佛随时随地都准备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动起来的时候,却又干净利落的要命。
依旧不管身处怎样的困境,都在他脸上看不见丝毫愁苦绝望,只从从容容做自己的事。
依旧不管遇到怎样卑劣的人,都在他眼中找不到丝毫仇恨愤怒,只平平静静走自己的路。
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真正触动他的心。
身在红尘中,心在红尘外。
哪怕近在咫尺,却触之不及
贾玩低着头,在他腿上几个穴位上反复按揉,口中道“我听说那张友士,手底下确实有两下子,绝非一般庸医可比。殿下要借他的手治好腿伤,哪怕以误打误撞之名,也骗的过别人,骗不过他,毕竟若真有好转,脉象和反应瞒不过人虽他应该不会到处乱说,但少一个人,知道总少一份风险。”
赵轶看着贾玩,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贾玩拍拍手起身,道“不必谢我。”
退后两步,抱拳,转身就走,背影干脆利落的紧。
“你”
看着贾玩被风扬起的最后一缕黑发、最后一片衣襟消失在拐角,赵轶才察觉不对,他的腿不见了。
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见,而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指挥不动,不知冷热,手按上去也没有丝毫知觉。
他的腿,这次是真的废了。
忠顺亲王府。
瞥见长史脚步匆匆的过来,赵昱挥挥手,台上咿咿呀呀的几名戏子立刻停下,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赵昱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