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豪胜己很少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总是骄傲的、狂妄的,就像是散发着强烈光与热的太阳。而这种阴暗湿冷的情绪滋生的土壤,都源于失去。
当初为了救他,欧尔麦特在神野之战中彻底断送了自己的英雄生涯。
他没能真正救下齐木未来,她便失去了周围的一切,被迫切断所有联系、孤身来到这里。
而与欧尔麦特那次不同,这一次,爆豪胜己甚至在看见齐木未来的时候产生了狂喜的情绪他最先想到的,便是这是命运赐予他的礼物,让他终于得到了那个预言中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那个他喜欢了好几年、却以为对方已经去世的人。
比起这种狂喜来,他对她的情绪的关注却是不成比例的少。少到直到现在,他才因为她的哭泣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沉默片刻后,爆豪胜己抬起手,手掌轻轻放在了齐木未来的头顶。
“是我不好。”他嘶哑地说,“先别哭了,你还发着高烧。乖一点,把药吃了。”
他几乎是以这辈子用过的最温柔的力道轻轻拍着齐木未来的脑袋。少女哭够了,终于将带着泪痕的脸从被子里抬起来。
“嗯。”吃剩的半盒雪糕已经化成水了,齐木未来也没有再要雪糕吃。她乖乖地吃掉了爆豪胜己拿来的退烧药,又喝了一杯水,这才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眼泪擦干后,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又把刚才哭泣的理由抛在脑后了。如今齐木未来裹着被子躺下,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愈发澄澈,眼中又带上了困意。
“想睡觉。”她轻声说,略略歪了歪头,秀美的眉缓缓舒展开。
爆豪胜己闻言,收拾好药盒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手臂上忽然搭上了一只软绵绵的、纤细的手。
他垂下红眸,与齐木未来对视。少女微微启唇,说出了一句要命的话。
“你不陪我睡吗”她缓慢地问,目光不避不让,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抱我吗,胜己”
那双柔软湿润的唇头一次不带姓氏地吐出了他的名字,刚才几乎令人心碎的一双眼,如今看起来却又勾人得厉害。
爆豪胜己喉咙陡然一紧,就连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他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药盒,朝着她微微倾身。
“要我陪你睡”男人沉声问道,猩红色的瞳眸专注地盯着她,“体温会变得更高哦”
齐木未来有点不自在地舔了舔唇。
“不会的,以前都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她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爸爸妈妈都会这样抱着我的。”
爆豪胜己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爸爸妈妈”叫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男人盯着齐木未来看了好几秒,忽然阴恻恻地笑了,抬手按在她发烫的额头上。
“原来是把老子当你爸了”他脸上在笑,眼中却笑意全无,“你现在几岁”
齐木未来老老实实地回答“4岁。”
爆豪胜己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拿着药盒走出门外。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冰袋又走了回来。
将冰袋按在齐木未来的额头上,他咬着牙根说“爸爸坐在这里陪你,给我睡。”
齐木未来这一觉睡了很久。重新醒来时,她眯了眯酸痛的眼睛,往上望去。
额头一阵清凉,卧室的天花板被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齐木未来有些茫然,过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方挡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那只手稳稳地按着她头顶的冰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