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做过很多梦, 但绝大多数时候他并不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他只是梦境的参与者,深陷其中, 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概不知。
但这次, 他是梦境的旁观者。
楚淮的眼前有个玻璃罩。玻璃罩外一片漆黑, 玻璃罩内也并不美好,里面充斥着发黄发红的粘稠液体。
楚淮莫名冷静,他试探地往前走,融融的热度自玻璃罩表面传来,一阵莫名的熟悉和温暖惬意涌上楚淮心头,他疯狂地想拥抱这个看上去脏污不堪的罩子。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一种宇宙深层的归属感。
眼前的迷雾渐渐消散, 玻璃罩内浮现了两个由胎盘连接的胎儿。
楚淮一惊, 这才意识到玻璃罩是子宫。
楚淮仔细观察, 发现左边的胎儿明显比右边的大一些,他正纳闷, 胎盘里的血开始流动了,他能清晰的看见血液的流向。
血从右边的胎儿流向左边的胎儿。
楚淮因为相关知识的匮乏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却隐隐能猜到结果。
他试着砸了砸壁, 发现它牢不可破, 所以他只能旁观,于事无补。
肉眼可见的,血流得越来越快, 左边的胎儿越来越大,右边地,先是萎靡缩小,然后竟渐渐不成人形。
眼前的一切像个实验模型,整个变化过程飞速地展示在楚淮眼前。
楚淮抿了抿唇,清醒而又冷静。胎盘的血液流向是不正常的。就算他对此一无所知,也不妨他猜测,正常的血液流向,两个孩子应该是均等的,但是右边的却往左边输血,这不就成了左边的孩子在吸右边的血
换而言之,右边的孩子成了左边孩子的养料。
头顶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楚淮一怔。他的听觉原先是被屏蔽的,现在看样子恢复了。
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很抱歉,其中一个孩子已经没了胎心。”
楚淮静听着。
“那死了的那个,他,他那么大了,要、要想办法弄出来吗可,可还有一个孩子还、还活着啊”
楚淮听到女人的声音,宛若被雷击中,呆呆地立在原地,簌簌发抖。
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他有十多年没见过他母亲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她的声音才格外敏感。
“医生,另外一个孩子能活下来吗”女人的声音卑微又无助,带着满满的自责。
“不用弄出来,那个没了的孩子会变成营养,逐渐被另外一个吸收掉,您不要有太大压力,另外一个孩子很健康。”
女人抽泣着,连声对医生说着谢谢。
医生叹了口气,继续安慰“你要保持心情舒畅,这种病,你尽力了,要真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就想想,在肚子里夭折的孩子还算不上人,你就当自己只怀了一个,这样想会好很多。”
“我只怀了一个我只怀了一个”女人喃喃痴语,声音渐弱渐远。
楚淮的听觉又被屏蔽了。
楚淮心中惊涛骇浪,他从怔忪状态恢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竟同孪生副本里他的母亲说的重叠了
那时,孪生里小淮的母亲抱着新出生的婴儿,泪眼婆娑地自欺欺人“我只怀了一个”
所以,当时那些都是暗示
原来他真的有个双胞胎兄弟,他的猜测没有错,孪生副本触发的特殊条件就是拥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