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像有点生气。”百万说,“但其实你很少生气所以我想,一定是夜眼先生有哪里冒犯到你了。”
“我没有生气。”赤谷说,“我只是”
她倏地顿住了,随后便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通行百万忍不住看向她,女孩的面容在光影交错的走廊里明明灭灭,仔细看她的神情,好像也的确不太像在生气,然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那双眼睛里弥漫百万说不清是什么,但这让她看上去有些陌生,好像她整个人都不在这里了,但他又不确定对方在哪儿。
“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罢了。”
她语焉不详,通行百万不确定她是否默默吞下了某些关键字,也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多愁善感,唯有一点是明晰的在她和夜眼最后的交谈中,必然有什么东西刺痛了她,但她亦不习惯向他人诉说这种感觉,于是选择了忍耐,让一切泯灭于沉默。
“学长知道朱迪福斯特吗”赤谷问。
“只是看过沉默的羔羊的程度。”通行百万回答,“似乎是一位美丽又有才华的人呢。”
“在美国的历史上,有一起非常有名的总坛刺杀案当然,刺杀总统这种事对美国来说实在不稀奇,不过这起刺杀案有自己的特殊之处。刺杀里根的凶手名叫约翰欣克利,被抓捕归案后,他自称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效仿电影出租车司机里的男主角特拉维斯,想要借此引起在电影中扮演女主角的朱迪福斯特的注意,因为他疯狂地迷恋她。”赤谷的语速并不快,在解释这些的同时,她的眸光却略显涣散,像是在感受某种情绪的波动,“里根遇刺案后,朱迪福斯特不断受到媒体的骚扰,有很多人认为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而责怪她”
通行百万沉默了一会儿“不会的吧我想。”
说完后他顿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缓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干涩无力。
“时代已经变了,欧尔麦特和福斯特女士的身份也不一样。”通行只好这样回答,原本他是想安抚赤谷的情绪,可现在他已经有点搞不清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了,“我相信情况不会这么糟糕的。”
“恐怕不会只有这么糟糕。”赤谷平静地看着他,“通行学长,虽然朱迪福斯特也是好莱坞电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如果没有她,还会有其他许多优秀的女演员可你能想象欧尔麦特从高台坠下来的后果吗”
百万没有作声,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知道自己的掌心里渗出了多少冷汗。
“夜眼先生真正为之恐惧,不惜牺牲自己作为年长者的尊严也必须求我过来,不只是出于粉丝的私心,学长这是真正的舆论之战,一旦导火索被引燃,这个国家都会为此而颤抖。”赤谷轻声道,“或者,用一个听起来更温和的词汇民意。”
“你不喜欢这个词吗”通行难得露出了有些木讷的神情,“对不起,我是说我以为你是这个词的拥趸。”
“我对这个词没有爱或恨,因为它是必要的,也不因我的喜好而变化,这是它好的一面。”赤谷说,“当然,我得承认我畏惧它的力量通行学长,这股力量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的强大,而在于行使这权柄的人有时并不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可能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只是被点燃的情绪推搡着顺势而上,可直到他们被火焰吞噬殆尽时,或许都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这把火。”
事实上,在这个国度有一个更本土化,更能触动人们心灵的词,叫作“氛围”。
比起那些总带着点隔膜的西方概念,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更能体会这两个字,并且或多或少感受过它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