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被习惯后,米歇尔已经有点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只是依稀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那个脆弱的地方流了下来,金发的女王蜂将稻草人放在了她的身上,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将手机的镜头对准她,一道道白色的闪光灯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像是一颗颗闪着光的星星。
米歇尔忽然感觉很难过,比之前她经历的所有苦难都要令她难过因为她知道,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星空了。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无声地落下,夹杂在闪光灯交错的间隙中,悄悄落进了泥里。
这一次,它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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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消小姐,你读过从奥米勒斯城出走的人吗”赤谷说,“一篇几十年前的短篇小说,作者是厄休拉勒吉恩,获得过雨果奖。”
重消惠那愣了片刻“你究竟在说什么”
“里面描绘了一个叫做奥米勒斯的地方,那里没有犯罪、没有饥饿、没有毒品当然,他们有一种能让人飘飘欲仙,心神迷醉却又不上瘾的麻醉药品,奥米勒斯城的所有居民都过得幸福美满,是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世外桃源。”她轻声道,“当然,它也不是完美的。奥米勒斯城有一个隐蔽的地下室,那里是整个奥米勒斯最脏最臭的地方,里面有一个十多岁的畸形儿可能最初还不是,但不管怎么说,它现在是了。没有人照顾那个孩子,于是它每天坐在自己的粪便上,靠着半碗玉米淀粉和一点动物油维持生命。你看过指环王吗里面有一个叫咕噜的角色,那孩子大概是那个样子,骨瘦如柴的四肢和石头一样鼓起的肚子”
“够了。”重消惠那面色不适地打断了她,“这和现在的事没有半点关系。”
赤谷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厄休拉没有具体讲明其中的原理,不过奥米勒斯城本身的存在就很不切实际,为了映射文字背后的现象,做了相当程度的夸张化总之奥米勒斯城的欢乐都必须靠虐待这个畸形的孩子才能维系下去,而奥米勒斯的居民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有一部分人甚至来地下室看过它,但没有人能对此做什么,因为这个孩子如果被好好照料,那么这座城镇的美好都将化为乌有,所以奥米勒斯的法律禁止任何人对它施以善意。”
重消惠那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了,她还没有彻底摸清赤谷海云想要表达什么,却已经隐隐感觉被踩中了痛点。
“当然,这篇小说写的是更宏观的问题,牵扯到社会阶级、宗教什么的,用它来类比现在的情况,其实是一种相当狭隘的解读。”赤谷说,“不过,我想重消小姐多少也能明白一点吧当知道自己的幸福注定将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时,很多人其实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点的。因为他人的痛苦是遥远的事情,而自己现下能享受到的快乐却是直接可见的”
重消惠那抿紧了嘴唇,却没有再说话了。
在这场漫长的谈话中,她那为数不多的锐气终于被一点点地磨平了。每当她试图辩解什么的时候,赤谷海云总能更加精准地给她致命一击,尽管她在爆发边缘已经徘徊了很久,却始终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就是恐惧于动手后反而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于是她只好绷住了脸,尽可能地收敛自己,觉得这样就不会给赤谷海云任何可趁之机了。
“嘛,请不要看我现在这么平静,当时的我其实是很吃惊的整件事情居然可以局限于一个封闭的班级里,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外露,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料到,也让我走了一点弯路,不过当摸到窍门之后,调查就顺利了很多,说是毫无阻碍也不为过。在这种信息如洪流般的时代,我的侦查能进展到如此地步,终归还是托了重消小姐你们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