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来帮我”陆焱递给她一个小铲子,“把这盆杂草清理出来,小心一点。”
陆焱蹲在挡风口,两个人埋头干着活儿。
干到一半,陆焱的手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
伤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刘喜的文化水平不够,现在都是高科技部队,他们又是这样的部队,设备武器越来越精密先进,这十年间,他们新兵的文化程度越来越高,不少都是大学生士兵,刘喜念了军校,也一直在学习,但可能有些东西,就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刘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太想把最好的自己献给部队,想训练出最好的士兵,但是时代发展得太快了。
他不想这样。
“我会把他安排到南城。”
顾湘盯着那盆植物,将最后的根挖了出来,微笑,“也挺好的,小夫妻可以团聚了。”
陆焱点了点头,垂下眼,
“是啊,挺好的。”
退役干部的告别仪式来得很快。
五月底的时候,刘喜就要转业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西北终于告别萧瑟阴冷的冬天,骆驼刺坚毅地生长,为戈壁滩添加了一抹生机勃勃的绿,远处天空蔚蓝,远处沙山起伏,勾勒出连绵的曲线。
陆焱刚好负责这一次的仪式。
他看着他们站在军营门口,最后一次穿着陆军的礼服,佩戴着军功章,整整齐齐地列队。
他目光移了移,看见前面的刘喜。
十年的时间,这个曾经还有着少年气息的男人也逐渐褪去青涩,变得成熟而可靠,身型也更加壮硕,再也没有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清瘦”。
唯独不变的,还是他那双淳朴、善良的眼睛。
每次看见这双眼睛,陆焱就会想到那天澄澈的月牙泉。
陆焱心底有细微的震动。
他想到当初的“特别行动小队”,那时的几个小崽子不过也才二十岁上下,调皮又捣蛋,跟几个小孩似的。后来呢突击手重伤早早离开了,卫生员转到军区总院,爆破手去了侦察大队,扎西十多年老士官马上也要面临着转业
此刻,陆焱有很轻的叹息。
时间太快了。
他们齐唱国歌,重温军人誓词,最后,向军旗告别。
全体退役干部敬上军旅道路上最后一个军礼。
有人哭了。
泪水缓缓从脸颊滚落。
灿烂的阳光撒在他们的身上,西北的风沙缓缓地拂过肩膀。
陆焱看着他们,喉结滚动。
第二天,刘喜早早就离开军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准确的列车出发时间,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次离别。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是赶来了。
其中离这最远的是爆破手,从侦察大队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为他送行。
刘喜看着过去的兄弟,再也忍不住,目光扫过扎西、卫生员、还有爆破手,他喉头滚动几下,突然间就崩了,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大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
那些他带过的小新兵们也跟着哭,几个大男人在车站又搂又抱。
哭到最后陆焱都看不下去了,将他们一把扯开,像当年训他们哭着第一次写遗书时,“哭什么哭丢不丢人”
陆焱这么一嚎,几个小伙子条件反射地不再哭,像是回到当年。
这种情况持续到检票上车,刘喜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听陆队训斥,他用力地咬了咬牙,想憋回眼泪,可是看着“敦煌站”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