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们发出嗡嗡的声音。阿托利亚抿住了嘴,她的老师皱起了眉。
李瑟的声音仍在大厅里回响。
“我们愚蠢,可我们粗苯的手能拿起同样的笔,写下同样的文字;我们不积福报,可我们既不用他人的血肉取乐,也不以残酷的盘剥为荣我们能够团结起来,有幸能用自己的双手挣得自己的生存,但我们不过是稍稍有了点人的样子,就有人说我们不该有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城里的老爷们就嚷嚷着就要活不下去了可他们的活不下去,是不得不把刚出生的孩子溺死,是生了病,就要剥去全部衣服扔进布伯河,还是偷了一块面包,就要砍去手脚,还是因为因为用了外邦人的巫医药方,保住了全家性命,就要在绞架上吊死,尸体全城巡游”
人们愤怒和悲伤的声音变大了。
“他们不是还好好地住在石头的房子里,烤着炉火,喝着肉汤,想要如何驱赶、消灭我们吗”李瑟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听众,手臂却指向窗外,指向东方,指向那山丘之顶的城堡,“他们对我们是如此憎恨,恨得想要用一百种残酷的办法杀死我们,或者把我们变作奴隶;他们是这样地贪婪,连心肝都是金钱的形状,没有一点地方留给良心;可他们又是这样地无能,一场雨灾就让他们像田鼠一样缩在洞中,不敢与我们争锋。不过,固然天灾能让他们老实一时,但只要等到天气一晴,毒蛇就要出动了”
台下一阵愤怒和不屑的嚷嚷。
李瑟提高了声音,“我们当然不害怕他们,因为谁要再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日子,我们就要和他拼命我们想一想,在老爷们写信给那些领主的时候,在老爷们许诺只要能把我们杀死或者驱逐,他们就愿意付给领主多少金币,多少货物和多少奴隶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我们这些人,这些他们眼中的敌人,也同样地怒火熊熊就在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在雨水中发抖,在饥饿中煎熬,病痛如火烧却盼不来一点神明的怜悯,在这座城外,在村庄里,在泥地旁,又有多少农民、佃户和农奴对着发芽的种子,对着死去的家畜和腐朽的农具,与家人一同等死”
他高声质问“受苦的人,老爷几时看在眼中”
“没有”人们大声回应,“他们从来不看”
“绝望的人,他们几时有过怜悯”
“没有”人们回答,“他们铁石心肠”
阿托利亚张了张嘴,忍不住再去看她的老师,然后她看到了他眉间深深,深深的忧虑。
“我们的兄弟盟,我们的姐妹会,把那么多受苦的人集中在一起,靠我们自己的劳动,让我们能够得到食物、衣物和药物,让我们和我们的家人能够在灾难中生活下去,但我们的兄弟盟,我们的姐妹会,在这座城市的人中还不占多数;我们曾经受过苦,还在受一些苦,可我们有很大的希望,但那些没有加入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的人们呢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还在忍受我们过去忍受的痛苦,他们没有希望,也没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