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回忆着,“这是一种我无法达到的,理想而崇高的状态。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只是无法做一个旁观者,对我而言,每一个无辜的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这是过去烙印给我的价值观之一,而在这里,生存太艰难了。我有去改变的条件,所以我就去做了。最初起步的时候有很多困难,那时候真是”
他轻轻笑了起来,确实有很多困难,在凛冬压迫下的匆忙规划,连语言是一种障碍,如何将那些简而微的细节传达给从未接触过复杂分工合作的部族成员,在一片荒野中创造让绝大多数的人生存下去的条件,同时还要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尽可能减少资金的投入,不仅其他人,对云深来说也是难以忘怀的一种经验。
“而现在已经觉得那段时间有些遥远了。”云深说。
“如果最初你落在另一处,遇见其他人,会不会有其他选择”范天澜问。
“已经发生的事就不再有如果了。”云深说,“种种偶然相加,我能够在当时遇见你。用不太科学的词汇来修饰的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
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道“说起这个,也许真的是因为春天到了,所以最近我收到了不少结婚申请。”他的目光转向山下的墓园,声音低了一些,“有逝去的悲痛,也要有生的喜悦。年轻人总是对未来充满期望,所以再过一段时间,我想让人筹备一次集体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你也是年轻人。”范天澜说。
“我算是。”云深笑着回望他,“你也是啊。”
范天澜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他问道“婚姻是什么”
“就理性来说,可以非常简略地总结为家庭的契约。”云深说,“而家庭是组成社会的最基础单位。”
“感性呢”范天澜问。
“那就有些复杂了。”云深说,“两性结合,繁衍后代是生命的本能,不过人类的历史发展到我所知的程度,对普通人来说,婚姻的基础还是很需要感情的。”
“有感情就能够结婚”范天澜问。
“那也是不一定的。”云深说。
“为什么”范天澜看着他问道。
觉得这种时候的天澜有点像执拗追问的小孩子,云深在这个自己并不擅长的问题上努力着答案,“结婚是一种仪式,而感情有许多种形式,生活总难免波折,人们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客观原因那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客观原因”
“比如”云深思索着,“主要的是家庭因素,性格不合,年龄的差距,还有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之类。”
“年龄的差距”范天澜问,“是差多少”
“至少我不能允许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不成熟的关系,至于其他”云深说,“我觉得,还是年轻人和年轻人更有共同语言,即使有年龄差距极大的爱情,当一方还享有长久生命的时候,另一方却已经垂垂老去,这也是很悲哀的事。后者毕竟是个人选择,只要不是三代亲缘和有不能结婚的疾病,婚姻法不干涉这种自由。实际上家庭因素可能占有的成分更重一些,这两年我调解过聚居地内部的一些案例,原本有矛盾的部族之间通婚,要获得理想的结果结果总是不太顺利,毕竟融合的时间还很短暂,有些矛盾没那么容易消解。”
范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