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那族长抬头看着他们,“在哈莫所说的那个时间,我曾听见西方有隐约雷鸣,你们呢”
那名报信的狐族青年在这时候用做梦一样的语气说道“那个时候,简直像雨季所有的雷霆都在一瞬间打了下来,天摇地动,连脚下坚实的山岭都在震颤,大地上升起一道道火焰,人类每打出去一枚炮弹,在集聚起来的人群之中炸开,就有大片的人在瞬间死去,无论他们是什么人,穿不穿盔甲,统统变成了碎片火烧起来,烟雾遮蔽了视线,但人类连看都不用看,那些炮弹的攻击跟暴雨一样密集,我们在其中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血和火焰不断地爆开,山谷中的人被打得全乱了,还活着的人不知道往哪儿跑,有人向山谷外面逃,被狼人截断了,有些人朝两边的山上跑,没到半山也倒下了,我们没有机会出手,但有人专门等着他们”
他又顿了顿,低声说“简直是一场屠杀”
“把他们通通杀掉杀掉剥了皮砍下脑袋挂在马上带回来”狼人巴伯丢开手中的锄头,双手高举过头扭动起来,“哦哦哦哦哦奴隶和美酒一起带回来哦哦哦哦哦”
这么做的不止是他,所有聚集在这里等待消息的狼人都是一样的动作,在那些粗豪的不知该说是歌声还是嚎叫的欢庆中,另一旁的人类除了大笑和围观,对这种做派实在是加入不进去。
作为联合农业大队的队长,南山对自己人获得的胜利同样感到高兴,虽然他的表现远不如狼人们直接,但在巴伯向他要酒的时候,南山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南山望着广阔的原野上一片片规整的绿意,他们在早春时候的努力,如今已初见成效,他用慈父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正在扎根生长的幼苗,看着它们伸展的绿叶,摇曳的嫩梢,他们付出多少努力,就能够得到多少回报,只需要认真做事,比任何所谓天赋者都强大的力量保护着他们一天天用艰苦的劳动创造的一切,没有一个外来者的铁蹄能踏上这片土地。
拂过原野的风带来芬芳的生命气息,南山喃喃道“术师也是高兴的”
云深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算是放下了心。
他一直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靠上了椅背,窗外传来欢呼逐渐向远处传播的声音,面对这样一场数量相差悬殊的战争,被筹备起来的各部门主干成员都付出了艰苦繁多的劳动。战争是极其烧钱的游戏,聚居地和撒谢尔之间仍未有统一流通的货币,但这一个多月来消耗的实物物资仍然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云深所看的数据总结,清楚地表现了聚居地如今有些内虚的状态。
更久之前的高强度建设,让他们总算建立起了薄弱的基础,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们就能够重新恢复储备。
粮食,布匹,武器,人畜力,聚居地的战争潜力超出这个时代同体积的所有政权,但局势如果变成完全的对立,他们仍然对付不了兽人帝国这种规模的对手,毕竟他们组织军事力量的目的不是侵占和掠夺,而是为了维持秩序,保证建设。云深不可能让对方“理解”这种用心,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展示己方的实力,让对方衡量继续战争的价值。
云深松开手中的笔,放在文件旁。有人在他背后一手按上桌面,另一只充满力量美感的右手拿起了那支笔,在预备送到撒谢尔去的斯卡专用图册的某个方向,画了一个力透纸背的x形符号。
他的意思,是来自中路的威胁已经消除。
云深微微仰起脸,看向几乎把他整个人笼在身下的长发俊美青年。
“天澜,”云深将目光转向对面墙上的地图,斟酌了一下语言,“你认为,在这一仗之后,我们能够得到多长的稳定发展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