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用遗族土语在耳边呼唤着他的师长,老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来到他面前,贴着床沿坐下的黑发青年,他抓住徒弟的手,用力将身体往上挪了挪。
“是术师啊”
“知道您生病了,我却一直没来看过。”云深轻声说。
老祭师虚弱地笑了笑,“不要这么说你每天都那样,忙到什么时候才有点空闲,我们不知道吗我快死的一把老骨头,还要让你特地过来,真是”才说了这两句话,他就咳嗽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才喘着气,用嘶哑的声音说,“可惜啊难得过上了好日子,我却看不到明年春来了”
云深倾身过去,握住了这位老者枯瘦冰凉的双手。
老祭师长长的白眉颤抖着,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这位神情带着伤感的黑发青年,“可是啊我也高兴,死之前,我该看的都看见了几十年,想都没想过,我们还有今天那一天能遇见你,是那个孩子的福气,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
“遇见你们也是我的福气。”云深说。
老祭师再度笑了起来,又咳嗽了几声,才说“他们都不差,是不是”
“当然,他们肯定是最好的。”云深也微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看着你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看出来了,你不一样,跟他们,跟我们都不一样”老祭师说,“不知要多少年,我们等了多少年才有你这样一个人以后,以后他们会帮你,你也要保重自己,一定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我会的。”云深低声说,“那个孩子一直在我身边呢。”
老祭师用瘦削的手指轻轻握了握云深温暖的手,“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啦这样就好,不要变,你不要变,他们也不要变”
云深嗯了一声,老祭师渐渐合上眼睛“我要下去,看到他们,看到云灵也有话说了”
过了好一会,郁金才小声说“术师,老师他睡了。”
云深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起身轻声问“精灵怎么说”
“就是这两天了。”郁金悄声说。
“好好照顾他。”云深说。
两天之后,老祭师在睡梦中悄然而逝,他的徒弟和南山黎洪等人为他收敛遗体时,有一支白蓉花在床边摇曳着散发清美的芳香。
老祭师并不是这里第一个过世的老人,人类生老病死的常态,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地上演。只不过遵从这位老人的遗愿,人们架起柴堆,点起大火,活化了他的遗体,将骨灰撒在他们耕作过的土地上。风会将它们散播到每一个角落,雪会一层层地拥抱土地,等到来年融化成水,浸润万物。
当春天来临,春芽将破土而出,春花盛开,夏叶葳蕤,秋实丰美,然后冬雪又将再度将一切覆盖。旧的生命逝去,新的生命也会来到,人们在轮回之中向前,背负着过去,走向未来。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远山近景都被一片白茫茫笼罩,超过五十米就简直连人影都分不出来了。
提拉带着一群雪人艰难地穿过草原,缓坡和丘陵,唯一的道路向他们指明唯一的方向。他没有计时的工具,天色一片阴沉分不出早晚,连地形都认不出,只能带着人埋头向前。在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快冻废了的时候,身边有人抖着牙齿说“有光”
提拉盯着扑面而来的风雪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无尽暴雪之中,在那模糊的远处仿佛隐隐约约有黄色的光芒。
微弱得简直像幻觉的一点灯光,却给了这队狐族新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