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皱了皱眉,“是谁”
“一个女人,16岁那年我和她为一名剑师的名号继承权决斗,我输了。”范天澜说,他眉目低敛,神色一瞬间凌厉如锋,“只有这一次。”
那是一次公正的和不公平的决斗,相近的天赋和力量,最终决定胜利的只有经验。彼时只修习了一年剑术的他败得毫无悬念。
肩膀上一道深刻剑伤,连锁骨都被斩断一半的女人用左手从他胸前抽回剑锋,染血的唇角扬起一个艳丽得仿佛有毒的笑容真可惜,你遇见我太早了,本来你应该能成为我此生的对手。
如今已经过去数年,那个女人登上了权位的高峰,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和目标,无须预言的天赋,沿着交织的命运线条向前望去,他和她在未来终有再见的一刻。
16岁云深却只是想叹息。
“我的路,是从血和火之中走来。”范天澜说,只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出现如同日珥的金色光环隐匿在深褐色的瞳仁下,他看着云深的目光专注而深沉,“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下,自己多少次身居险境生死瞬间,为了权力利益和其他,人类像野兽一样厮杀,我也曾是其中一个。”
他执起云深放在桌面的手,手心与他相合,握住了那片他不能放手的温度。
“假死状态的心跳频率也不会低到这种程度,我却始终是清醒的,力量和生存方式没有受到丝毫负面影响,虽然没有任何依据,我知道我能够就这样活下去。”他说,“但是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许会比现在变得更不像人类到那个时候,我是否还能留在你的身边”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异于常人。9岁的时候他杀了第一个人,对方是一个成年的佣兵,12岁的时候他的力量已经和遗族的成年男子相差无几,他的力量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重新调整力道,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接近一个正常的“遗族人”。
那个只有外表能叫做女人的索拉利斯手下没有丝毫留情,伤口贯穿心脏,他却还是活了下来,三个月之后就完全恢复了力量,如今连伤口都不复存在。也许他曾有过一时以为这是幸运或者偶然,在他服下霍克波洛家族著名的剧毒之后,他还能杀掉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挣扎着回到唯一能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那种剧毒曾把他的身体破坏到能听见内脏腐坏的声音,最虚弱的时候,连雨滴对他都是伤害,但一个月之前他就恢复了中毒前的力量水平。
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许如中央帝国的初代皇帝,是“不死”的。
而他接受这些没有丝毫障碍。“人类”这种身份有时甚至是一种负担,力量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存在。他人对他是畏惧抑或仰慕,避让不及还是趋之若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然而现在他有了弱点,也想普通人一样有了不安。
他的握力有些重了,云深没有将手抽走,回应他的视线平静,甚至算得上温柔的,“天澜,当你知道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连自保的能力都极其薄弱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保护你。”
云深微笑了一下,“相比于你或者遗族,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才是真正的异类。如果我没有发现你而是遇到了其他人,无论我现在身处何地,都不可能有如今的安定和自由。何况这已经是我的第二次人生了,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大惊小怪。”
“你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支柱,也许在未来的某天,我们会知道你真正的血缘,不过就算身份不属于普通人类的范畴,你仍然是你。”他看着他,“我也仍然需要你,天澜。”
那颗似乎有意彰显自身不同寻常的心脏的跳动声如在耳畔,从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