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帝看他脸色都不大好,温声道, “朕想着怕还要再有几天你才能到帝都,倒是提前到了。起来说话。”
胡清终年在南夷打仗,面色颇有风霜之色, 他恭敬的坐了半个屁股在圆凳上, 黝黑的脸外诚恳, “起程后赶上大风雨, 路上耽搁了几日,不然还能更早些到。”
“这样大热的天,难为你了。”
“臣不过是赶几日路,臣进帝都前有族人去接, 听说了帝都的事, 臣心里十分惶恐。”胡清眼圈微酸,微微哽咽, “陛下,还是召臣父回朝吧。”
“不至于此。”穆宣帝笑着摆摆手, “倘朕疑你们胡家,当初便不会让你父亲再回南夷。咱们不仅是君臣,亦是骨肉之亲。朕绝不会疑你们胡家, 只是不知谁与你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要这样陷害你家。”
胡清摇头, “臣亦百思不得其解。”
君臣二人说了会儿话,穆宣帝赐饭,问了问南夷军政,听说胡清带了子侄回帝都,知这是胡家的忠心,恩赏胡清次子到内馆读书。
胡清早知家中出事,南安侯回南夷后打发他回帝都前也多有叮嘱。不过,胡清未料到事情酿到如此地步。他回府上以为府中必然人心惶惶,却不料人事整肃,仆侍有度。
胡清不问已心内有数,胡太太服侍他换了家常薄衫,“安黎早便令人打扫屋舍,咱们一回来,样样都是齐备的,真是难为这孩子这样的细致周全。”
家中诸事皆由胡安黎与其母信安郡主而起,当然,这话不公道。凭心而论,皆是大哥糊涂,纵宠爱妾室,焉能纵容到宠妾灭妻的地眯。
胡清说,“把给二叔的礼物先取出来,你与我一道给二叔二婶请安,也把大侄女接回来。听说大侄女一直是二婶照顾着,咱们这回来了,不好再多劳叔婶。”
“好。”胡太太应下。
胡安黎傍晚落衙回府,胡清先叫了胡安黎在书房说话,问过长兄胡源的情况,胡清说起这次回帝都。胡安黎只是说一句,“祖父的安排,自然是极妥当的。”
胡清说起如今胡家境况,胡安黎如实相告,“不知底里的中低品官员颇有微辞,不过,二叔带着兄弟们回帝都,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高官们大部分还是相信胡家的。”
胡清松口气,欣慰道,“幸而你在帝都,家里才这样安稳。”
胡安黎道,“二叔回来,我也就搬三殿下那里了。”
胡清不解,“这是为何我知道你在三殿下跟前颇得重用,可咱们有自己家,何需住到三殿下府中去。”
“原是早就同三殿下说好的,我母亲到静心庵后,我就想搬过去了。只是那时家中经了官司,祖父还没回来,府中人心惶惶,我对家族还没有厌恶到希望让胡家一蹶不振的地步。如今二叔回来,我也算尽了自己的心力。我有自己想走的路,以后胡家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胡清自幼与南安侯在南夷学习带兵打仗,胡源一支则在帝都为官,兄弟间的感情不能说多好,但也不差。如今见兄长一系七零八落,未偿没有感慨。
胡清道,“我也不说那些虚情客套的话,你父亲的事,我也不劝你。你想去三殿下那里也无妨,可就像你说的,你对家族说不上喜欢,可也不想看家族败落,阿黎,咱们是血脉亲缘,民间有句话说,是灰就比土热。让你寒心的是亲人,可有时候亲人终是亲人。”
胡安黎不置可否,“二叔的话,我记住了。”
“那我就再劝你一句,不要去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