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道,“三殿下聪敏善断,南夷军粮案先时一直没有进展,还是三殿下从周家案中抽丝剥茧查出线索,军粮一案方有大的突破。两案并一案,将南夷军粮案也交给三殿下审理,必有进境。”
穆宣帝眼眸微眯,指节轻轻叩了叩膝盖。夏风拂过青葱竹林、亭亭树冠,裹挟着花木芬芳而来,穆宣帝漫声道,“这个案子可不好审,三司都耽搁一年多也不见进展。由北至南,这一条水路航线,经多少关节,多少人手,有多少秘不可宣之事,这里头的大案小案又有多少,断不是一个周家案或是一个严家案可相比的。老三那个性子,不管不顾的,就管他自己那摊子事,要朕说,愣头青一个。”
南安侯明白穆宣帝的顾虑,这里面有对三殿下的爱护,也有对三司的信重,故而南安侯也只是一提。
直待山东昭武将军刘重自尽消息传来,郑郎中一行无功而返,穆宣帝勃然大怒,当时就掀了几案,茶碗奏章摔了一地。
太子顾不得震惊,先扑过去劝父亲,“父皇如此动怒,岂不正趁小人之愿。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岂有此理”穆宣帝仍是气的浑身乱颤,“岂有此理胆敢如此藐视朕躬”
帝王的尊严与权威竟被如此冒犯,穆宣帝绝不相信刘重是自尽,这该死的小人,就是死上一千回都不可惜,但是,绝不会是自尽
朝廷要的人,竟有人敢先下手刺杀
穆宣帝脸若寒冰,太子一时也不敢多言。雷霆之怒后,穆宣帝立刻召见三司与穆安之,正式将周家案严家案与军粮案三案合一,统一由穆安之负责,穆宣帝对穆安之就一句话,“不管你怎么查,朕要知道真相”
穆安之直接一句,“查案本就是为了查真相。”不查真相,那查案做什么
“记住你的话”
三殿下穆安之由先时审些家常里短小案子的皇子突然受此重用,震惊朝野。
东宫。
陆世子陪太子下棋时说起三案合一之事,“三殿下如今圣眷昌隆,听说现在三皇子府门庭若市。南夷这桩军粮案,倒是成全了三殿下。”
“三弟确有时运。”太子的视线从棋局移开,抬眼看向表兄,“原本我以为军粮案不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殿下此话怎讲”
“刘重不死,这案子还老老实实在三司手上,三司是重器,三弟却是尖刀。杀刘重的人大概是想把水搅的更浑,把胡源钉死在严家案里。但自打胡源有嫌疑开始,刑部一直派人盯着南安侯府,南安侯府没有人离开过帝都。更何况,刘重一死,胡源百喙莫辩,南安侯府没有对胡源下手的理由。可刘重死了,这样的小人,难道会自尽”头顶花棚有柔弱花瓣在风中飘落,太子淡淡道,“我都能想到的事,父皇更能想到。”
“三弟一样会想到。有这样愚蠢的对手,还怕赢不了么”
陆世子犹豫,“会不会是南安侯府反其道而行”
太子美丽的眼睛仿佛一潭深不可测的寒泉,“第一个举荐三弟接手军粮案的人就是南安侯。”
啪的一声轻响,太子凌厉一子落在棋盘,顺手拈去那荏弱花瓣,似笑非笑的望着满院春光道,“以前我认为要成就一个人,必然要有许多帮手才行。如今看来,要成就一人,一个足够愚蠢的对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