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问的都问了,等着后续案情吧。”郑郎中施施然离开。
刘司吏与李胥吏相视对望,彼此也都在刑名衙门混了这些年,知道常有的审讯手段,如今这个,无非是郑郎中要给他们压力,令他们说出实情。
可即便心里清楚,回头见到那几位镣靠在身后目露凶光、呼吸粗重的重犯,二人仍是忍不住冒出半身冷汗。
穆安之正在端量眼前两张留书,上面是同样的四个字梁上君子。
帝都府笔迹鉴定的确是那位盗贼梁君子的字体,刑部的鉴定与帝都府鉴定相同。
可是,一个贼,偷点金银情有可原,偷人家的遗嘱做什么难道跟朱家有仇可就算他偷了遗嘱,朱家的家财还是肉烂在锅里,朱阅得不到全部,无非就是便宜了朱氏族人。
要不就是梁君子与朱景有仇这也说不通,有仇报仇,一刀捅死朱景,或是杀了朱景后人也算报仇,偷遗嘱可算不上报仇。
杜长史华长史连带段主事都觉着这位梁上君子的行为解释不通,段主事在刑部多年,也是老刑名,段主事捏着自己的胡子尖儿琢磨,“等闲江湖人尤其这些有名有号的,其实鲜少与官府为敌。他们多是亦正亦邪之人,并不是那等反叛狂徒。梁君子第一次在帝都犯案偷的是一户极抠门的富户,那家人抠的,给自己亲爹吃饭都要定量,多了没有,管了不管饱。梁君子把这家偷了,多少人拍手称快。”
杜长史没忍住插了一句,“以前有钱的时候给亲爹吃饭还定量,现在叫贼偷了一头,那以后给他爹煮饭的米得按粒数吧”
“没有没有。因为梁君子留下一句话,再敢苛待老人就把他家全偷光,从此以后,这富户每天大鱼大肉的供奉他爹,再不敢苛待了。”段主事说起来也哭笑不得,“这里头前一张笔迹就是那案子时留下的。”
郑郎中进来正听到说梁上君子的事,他向穆安之行一礼,也说,“这事不似梁君子所为,他在帝都犯案先时只有一起,就是段主事说的那件,这是第二起。地方报上来的梁君子的案子有三十一起,他偷的全部是金银珠玉值钱的东西,连书画都没偷过,如今突然偷起遗嘱来,反常的很。”
穆安之道,“让那两人在地牢里多呆几天,先不要理他们。”
郑郎中应是。
夕阳西垂,穆安之道,“把证物放回存证司去,这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各回各家,先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再忙。”
穆安之从不加班,到时辰就落衙回家。
郑郎中等人恭送穆安之离去,杜长史华长史也先走了,郑郎中与段主事闲话几句,过去交存证物。正赶上许郎中过来,许郎中一张笑脸,“老郑,你们也落衙了吧,咱们一起回。”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只要跟这家伙一起回家,路上必然要拐去飘香坊买蜜糖糕,然后这家伙就会哭穷说没钱郑郎中都给他垫过好几百回蜜糖糕的钱了
“什么事让小段代你办不一样。”
小段年过五旬,郑许二人都三十许人,小段表示
郑郎中一径往存证司去,许郎中在他一畔巴啦巴啦叨叨个没完,待到存证司,孙员外郎道,“我正要回家,你们来的正好。”
段主事将手中木匣递给孙员外郎,孙员外郎打开匣盖,取出两张素笺,验过上面的刑部印鉴,点点头,将素笺放回,重新在匣外贴上封条,落下红印,着令手下吏员收存。
许郎中眸光一闪,咦了一声。
郑郎中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许郎中看看天。
郑郎中也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