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公只想砸了眼前这只盘山云雾的瓷香炉,然后回后宅去抱老婆孩子。他最喜欢的三儿子袁尚今天过十三岁生日,少年郎刚刚读完了一遍五经,学着做诗赋,谈吐已经很有世家公子的派头了。
谋士们依旧拿着袁术的丧事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往将来的政治路线延伸开去。但袁绍已经走神了。
不知道阿尚今日写的诗赋如何了
刘夫人早上说头晕,往日里花一样娇嫩的脸蛋都没血色了。早上已经命厨房炖了鸡羹,不知道她吃了没有
这般想着,袁绍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又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宽容主公形象了。
事实上,袁绍阵营最大的问题就是派系杂乱。因着他自诩世家领头人,组建班底的时候对于清流名士、高门豪族来者不拒。如今每有决策,底下的人就为了一口气争吵不休。
袁绍挺烦他们的,他也懒得分辨这其中谁更忠诚一些,只觉得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谁还不是世家谁还不是从谋士过来的他袁本初当年就是给何进大将军当幕僚起家的,何进现在坟头的树都能结松子了,才成就了他如今的事业。
袁绍以己推人,便觉得谋士们说到底都是外人,想借着自己往上爬罢了,鬼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心里腹诽自己,还是老婆孩子来的可爱。
有这种想法的袁绍,正应了郭嘉那句“面上礼贤下士,实则刚愎自用”。但即便鄄城的众人心里有多瞧不起袁绍,他依旧能给曹操添麻烦。就比如听闻曹榛孙策大婚,袁绍就派人往鄄城送了一份厚礼,整整一箱子古董珍玩,称“给侄女添妆”。
因为消息的滞后和路上的迁延,这箱子金光闪闪的土豪玩意儿到鄄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与阿生自青州发来的平安信前后脚。
丁夫人上一秒还捧着青州苹果乐呵呢,下一秒就变了脸。“呸,我们阿榛什么时候成了袁贼的侄女了”她“啪”地一拍食案,朝曹操怒目而视,吓得卞夫人和环夫人都低头不敢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公务要处理。”曹操一见事态不好,起身想跑,却被丁夫人拽住了腰间的玉佩。
“呵,孟德啊”丁夫人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
曹操“夫人息怒,息怒。”
丁夫人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让你年轻的时候胡乱交友”
曹操也压低了声音“友个屁我跟袁绍的交情早在我迎接先帝的时候就耗没了。他是被先帝临终遗言坑粪堆里了,想让我跟着一起臭”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收,不收反而显得我们小气了。”曹操小声回答,“只可惜这些金漆玉石要麻烦夫人锁仓库里了,可不敢摆出来见人。”
丁夫人又小小地呸了一声“大金大红的,什么俗气玩意儿,你就知道膈应我。”
“哎呦喂。”曹操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抱起丁夫人转了个圈,“你这是儿女成家立业后越发过得舒懒了,竟是连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你放我下来,下人都在,成何体统”
“哈哈哈哈哈。”曹操不理会,抱住丁夫人转到屏风后头,又是一阵乱蹭,把成姬的衣襟都弄皱了。
丁表姐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叹了一口气“你呀是不是又要去打仗”
曹操“嗯”了一声,继续埋了会儿胸,然后突然放开她,果断转身就走。
他大踏步离开了温暖的后宅,走进开始泛起寒意的秋风里。身后,是一连串仓促不安的“恭送郎君”,但曹操连一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