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月底开始, 就陆续有曹玉的同窗从交州各地赶来。曹玉属于三届生,他的同窗如今也是各地的中坚力量了。为了这场婚礼,交州的行政体系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南岛纺织厂停工三日, 钢铁冶炼厂第四车间停工半月,苍梧郡郡府放假一周除了军队、执法、情报这些暴力机关无法放假,医堂必须有人值班外, 别的部门都预支了他们的假期。
历时半年的高压肃贪太过沉重,即便是黎民百姓,也需要一场大喜事来释放积累的压力。阿生也知道打一棒子给一红枣的道理, 所以默认了交州的管理层将这场婚礼办成节日的做法。
这是一个暂时和解的信号。
最开心的莫过于曹玉的未来岳家士家了。虽然新娘子的亲爹只得到了三日观礼的特赦,等婚礼结束后还要继续回去挖矿,但士家到底是和曹家攀上亲了。
士燮马蹄生风, 迫不及待地冲往湛江县,求见二公子曹生。令他脚底都飘起来的是,从前待他不假颜色的坞堡门房, 如今脸上竟然有了笑影。
“是士公来了,您请稍坐,我让小僮去通报主人。”
曹氏的下人从来都带着大家气度, 轻易不得罪人, 也轻易不朝人谄媚。能有个笑影, 就很能说明态度了。
士燮连忙拜了拜“岭南王日理万机, 不告而来,是燮唐突了。”他不敢拜访曹玉,怕引来猜忌,只能从最官方的途径来拜谒曹生。
但坞堡的门房可是退休的人精,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士公来得不巧,五公子今日有两个案子要断,在南岛公审呢。若是顺利的话,晚间就能返回;若是不顺,拖延两日、三日都是可能的。”
士燮连忙摆手“长兄如父,长姊如母。婚姻大事我们两家家主商议就成。少泽勤于公务,甚好甚好。”
门房一笑,不说话了,给士燮端上一碗水。
坞堡不大,且人口简单,所以不到一刻钟,传信的小僮就回来了。“主人在棕榈院招待士公。”
士燮起身,拍去膝盖上的尘土,跟随小僮步入坞堡。从前只有椰树、芭蕉的草坪上已经堆满了花盆红色的杜鹃、粉色的桃花、洁白的栀子如同锦缎一般顺着主路往前铺展,一路铺到正院。
忙碌的仆从正在正院的屋檐下装点宫灯。深棕色檀木被雕成各种精美的图案,拼成或八角、或四角、或圆形的灯架,框架之间则是两层夹水的毛玻璃,被里面的蜡烛一照,能够照出晃动的水光。
“稍微凌乱了一些,还请士公见谅。”小僮歉意地说。
曹家为了迎娶士家女而精心准备,士燮反而高兴居多,转头问带路的小僮“迎亲当日,便是在此处吗”
“这是自然。”小僮有些骄傲地点头,“五公子说,要花香铺道,水灯放光,椒泥涂墙。全数是五公子自己出资,主人也应允了。”
当真是华贵非常。士燮恋恋不舍地吸了口空中飘散的花香,离开了坞堡的正堂。顺着小路走,路过忙着搬运腊肉和美酒的厨房、装饰一新的正院,最后来到棕榈院。
仿佛空气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满目的绿树和浅浅的草坪,围绕着一座很具有南岛特色的半干栏式房屋。院子里有一座水井,井边的铁树正开花。而房门上方停着两只毛色艳丽的鹦鸟,见到人来就嘎嘎叫起来。
“请士公进来罢。”屋里传来女子温和的声音,但听在士燮耳中却一个哆嗦。几个月前,她也是用这样温和的声音,宣判了几百人的末路。
“士武,按律法判苦役十年。”十年啊,十年后弟弟就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