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华服女子站在车驾前, 往赵家庄城墙的方向眺望。
终于, 一匹棕色的骏马从城门口跑出来, 马上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
“安郎”沓八娘往前两步, 因为披风绊脚才不得不停下, 一声“安郎”喊得一波三折楚楚动人。
沓安被阿石抱下马, 给两个姑母行了个标准的士人礼“姑母好。”
沓八娘含着泪“好好好。长高了, 也懂事了。听说你受伤, 姑母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觉。”她将沓安拉到远离人群的上风处, 小心翼翼地摘了他的皮帽, 看见绷带的瞬间泪水就滑了下来“伤到了头部,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姑母, 我没事。”沓安被风吹得冷,试图去抢帽子,没抢到。
“小小年纪磕伤了头部, 可想你在曹家过得有多艰难了。”沓八娘死死抱着沓安, “这里没别人, 你告诉姑母, 这是怎么伤的”
“就是我不小心”
“说谎婢女看着, 乳母看着,怎么会不小心不小心也是下人不小心,我可怜的安郎啊”
沓安不想跟姑母解释说他身边是没有乳母的,不然她又要多想了。听说有些世家的小孩子六七岁了还要喝奶,简直不可理喻。所以他只好小声说“我抢了曹榛阿姊的小马,所以她推了我一下。这事原是我不好,大公子和二公子都给了补偿,小马也归了我,姑母就别说了。”
八娘还是落泪“我听说曹昂五岁就有三匹良驹供他学骑射,如今安郎也是五岁,却为了一匹马跟人把头都打破了”
“阿姊,你逾越了。”一旁望风的九娘厉声喝道,“曹昂是曹氏长子,大司农的长孙。”
“可安郎是沓氏唯一的骨血。沓氏虽然落败了,但要糟蹋也轮不到安郎啊”八娘哭得越发凄惨,泪水挂在粉色的卧蚕上,桃花带雨一般。
九娘一把拉起姐姐,差点将八娘怀里的沓安摔地上“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便是沓氏落败前,盘踞一县的土地主怎么和公卿高门相比算我求求你,闭嘴吧,别带坏安郎。”她转头,一脸严肃地盯着沓安“你八姑过了几年好日子,越发糊涂了,你可要认清楚自己。”
沓安被她看得发慌,连忙点头如捣蒜,复述他背了无数遍的话“我知道。要听二公子的话,父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要平平安安长大。”
九娘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拧起了眉头“你若是把这话记心里,就不该去招惹曹榛。那是曹孟德的长女,曹昂的同胞长姊,将来的分量不是你可以比拟的。”
沓安低头“是。是安郎错了。”
他是真心觉得两个姑母比曹家上下还要难伺候,曹家只求他没有坏心天真烂漫,而姑母们却是要求得更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沓安觉得他小小年纪就要为姑母操心的时候,阿生也觉得她都一把年纪了还栽在侄女头上真是日了狗了。
大连马场,是除了石灰矿之外,幽州为曹家的又一种稀缺资源。非北方养不出良马,非北方养不出名骑兵。阿生其实不太了解骑兵这个已经被历史淘汰的兵种,换吉普车或者坦克来她还能有点见地,但到了如何养马上,她也是这辈子慢慢学起来的,远远比不上在并州长大的曹操。
“也许真的是和水土有关吧,同样是用豆麦鸡蛋养马,见了朔风的马,还真就比谯县的长得壮。”廿七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