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长大了嘴“你”
“李公自认为正义,或许他也确实是正义的。然而凭借大义抗旨的风气即便是正义的,也不可以开,因为它是在毁灭王朝威信的根基。用蔑视律法的方式去打击宦官,就比藐视律法的宦官们更高明吗我怕从此士族和宦官都会为了毁灭对方而不择手段,那才是更恐怖的事情。”阿生一口气讲完,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题二以暴制暴,可乎”
室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阿生伸出第三根手指“我还有问题三,律法”
“主人,饭菜已送到。”
阿生放下右手“送进来。”她露出一个笑“哎呀,我们也就随便说说,于改变现实没有任何作用。吃饭,吃饭最大。”
荀谌荀攸这才将提到喉咙口的那口气吐出来,相视苦笑。他们若是晚生两千年,就能够知道这是法治思维对人治思维的诘问。但现在,他们只能感受到原本光鲜亮丽的东西被锋利的逻辑肢解得支离破碎。
“你越发不得了了。”荀谌嘟囔,“我必定要告诉六叔。”
阿生连忙后退半公分“我可不曾诋毁名士。能够不畏强权,就算做得过界了,从本意上来说还是比同流合污可贵得多。”
荀攸叹气,刚刚那句“以暴制暴,可乎”太过振聋发聩,后面补上的这句再平和都显得有些敷衍。
相比较起来接受良好的是荀彧。他一边对着自己盘子里的豆腐流口水,一边还要问阿生“但是如今吏治败坏,宦官为非作歹。贤明的人要对抗他们,该怎么做呢”
“我若是知道,我就能当三公了。”阿生敷衍小朋友,低下头去吃饭。大灾后的每一颗粮食,她都吃得很珍惜。
小荀彧不死心,等到吃完饭了还来继续纠缠她“阿生看得跟我们都不一样,自然也该有不一样的解决之道。你不要因为我年纪小而敷衍我。”
解决之道当然是新制度啊。宫廷制度、法律制度、土地制度、教育制度和官员选拔制度都要推倒重来。而在此之前,上层建筑的革新需要底层生产力的支持。阿生抱着一个花盆喊送客“朝廷争斗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我只会种花做饭。”
小荀彧泫然欲泣“阿生敷衍我,连一个花盆都比我重要。”
阿生抬眼望天“不光比阿彧重要,对于我来说,这个花盆比整个党锢之祸都要重要。”
“看上去就是很普通小芽,长着两片绿叶,也没有花。这个是什么”
“这个叫番花。”阿生含糊了一句,“我等了足足三年才等到了一块番花的根。”坑爹的空间,这么一点块根,光是培育足够用来大面积种植的幼苗就得花上几年吧。
明年她将亲自南行,将这点宝贵的幼苗送到南岛上。一直到董卓之乱之前,她都不打算让这个东西外流。虽然阿生对于黄巾起义仅仅只是记得一个名字而已,但她清楚地知道番薯,原理上是可以给东汉王朝续命的东西。百姓一旦吃饱了,就不会起来造反,但反过来会让腐朽的制度在她有生之年一直延续下去。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阿生不光不能让东汉的寿命延续,还要促使它的崩溃。
要怎么做呢
做坏事什么的明显不是她的长处,因此她从出生开始思考了十多年都没能拿定主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震荡全国的消息从雒阳传来。
皇帝刘志驾崩,享年三十六岁。
谥号桓。
虽然他在位的最后一年因为发动党锢之祸被世家黑了一遍又一遍,但临到死了,官员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