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边缘已经用木材建立起了一些临时住所, 外墙还没有砌好, 暴露出一些尚未风干的梁柱结构。这样的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腐朽, 只能算是个勉强可以挡雨的宿营地。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挤在最大的那间房舍里,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就是鸡棚, 明显的禽类动物的臭味弥漫在房间里。
“鸡鸡鸡,都是鸡。我们都三天没吃上鸡蛋了, 还要跟养祖宗似的养着它们”
“你少说两句, 王二。当心刘管事听见。”
王二顺势降低了声音“诶, 我听说, 主家犯了大罪了。”
“什么什么,有这样的事么你快说说。在这个鬼地方关了这么久,天天不是熏草洒醋就是修房子做苦力,跟说好的也太不一样了,还不如乞讨的时候”
“白日里我听一个面生的大汉跟刘管事说,”王二招招手,几个大男孩就贼头贼脑地围到他身边,“司隶有人跟来这里了, 还带着兵, 要来抄家灭族。”
“啊”齐齐的几声惊呼。“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主家自身难保, 哪还顾得上我们等到他们想起来,我们这样的下人,第一个会被推出去顶罪。”
“嗤。”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顶罪你也真看得起自己。”
“怎么我说错了但凡主家遭难,下人不是被官府再度发卖,就是主家自己卖了筹钱。之前不是有个传言吗找个身形年龄跟小主人差不多的桃桃什么僵,就是替主人去死的。秦六,你说,我哪里说错了你你你你什么眼神我不和你打架,你小子下手忒狠。”
秦六勾勾嘴角,仿佛王二的惊慌失措取悦到他一般。他努努嘴“那你是要跑要跑,问过廿七的意思没有”
廿七今年十岁,是这群孩子中第三大的,仅次于王二和女曲。但他性格爽朗,又机灵讲义气,是人缘最好的一个。这个时候他主动站起来“这么久的家规都白背了吗这么久的好吃好喝都白养了吗做人不知感恩,与禽兽何异我们这些贱命之人,若不是遇到了育婴堂这样的主家,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街上了。如今主家遭难,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报答小主人”
王二也站了起来,他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廿七,你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主人家都解不了的灾,你能做什么不过白白送死罢了。我是不跟你犯傻的,我惜命。”
王二和廿七僵持不下,更小的孩子们就睁大眼睛看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自己的偏向。
“汪呜呜。”小狗崽的叫声打破了沉默。它的主人一个低头坐在鸡栏旁边的男孩连忙将它抱紧。
“阿朽,就算是你这种蠢木,也知道惜命,对吧”
阿朽没说话,只顾着抱他的狗崽。
“呸,没娘养的脑子坏了,人都吃不饱还要养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问你我就是傻。”
秦六就坐在阿朽旁边,这个时候将手臂一伸挡在阿朽前面“这样,想走的就跟王二走,想留下的就留下。正好天快黑了,这两天晚上门口没守卫,逆河向上走不到一天就是城。王二,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我嘿,我还真就这意思。诸位大都是街上来的,来的路上我仔细看了,那城虽比不上雒阳,但也不小,或乞讨或做工,活命不难。”
廿七拳头捏得死紧。他花费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将王二的脸砸出花。育婴堂是禁止孩子们之间相互冲突的,每